大家好🐞,歡迎來到2021 BMW卓越城市講堂。我是恒达平台婁永琪❤️。我今天演講的題目是“後疫情視角的社區營造”🤟🏿⛰。
對全世界的人們而言,過去兩年,我們最深的痛,就是當下還在全世界肆虐的新冠疫情🤓。但是痛定思痛,危的背後也蘊含機遇。具體討論這個機遇之前,讓我們先把視角投向一個更為宏觀的話題🧖🏼:可持續發展。
2015年🧜♂️🧑🦽,我在世界人機交互大會上做了一個開幕主旨演講。後來,我以“應對人類生存危機的設計交互”為題,把它發表在《設計、經濟與創新》學報上。我在這篇文章裏面強調🧖♂️,可持續發展是一個生存倫理的問題。
這張幻燈片,反映的是道瓊斯指數100年間的變化。我們可以看到,人類經濟是一路高歌猛進。在人類對自然勝利的背後🧌,我們今天所面臨的挑戰,是要麽根本不考慮河流🤷🏼♀️、土壤和生物多樣性🤽🏻,要麽將其視為自然的資源,其唯一的目的是養活經濟🚵♂️。我們怎麽能夠如此對一個從長遠來看正在扼殺我們人類的經濟感到滿足呢?
人類自從認識到這個問題開始🤽🏿♀️,就在思考如何改變。從羅馬俱樂部《增長的極限》出版到現在,學術界已討論了半個世紀,聯合國氣候大會從1995年至今已經開了26年🍡。六年前的巴黎氣候峰會🏊🏿♂️,大家現在一定還記憶猶新。一年一度的氣候峰會🙌🏼,每次都給自己定個小目標,就好像懶人起床的鬧鐘一樣🫷🏼,目標的實現一次一次被延遲👩🏻⚖️。
2012年,羅馬俱樂部的成員Jergen Randers寫了一本書叫《2052》。他在書裏說:2052年的世界不會崩潰,但比一般的認為要小。事實上,今年我們就非常清楚地意識到🙈,世界的經濟開始變小了🛥。地球將因全球變暖而遭受嚴重破壞👸🏻,地球北部農業會增產😅,2050年將會出現大量貧困人口👨🎨。他認為,這些問題的主要原因是人類思維和行為的短視🖕🏽。
要知道✶👃🏼,這不是地球的危機,這是人類生存的危機。
這張圖是《自然》雜誌發表的2050年至今的七個地球的臨界值可控參數變化評估,綠色區域表示還在安全範圍內🤼♂️。大家可以看到🌑,一半以上指標都亮了紅燈。
聯合國《2030議程》提出了17個可持續發展目標,現在已經廣為人知。很可惜,人類是近乎無可救藥的短視動物,可持續轉型的行為,永遠讓位於經濟🚴🏽♂️、社會繁榮的需要🤞🏼⛅️。
慣性太大🚣,一直被我們當作借口,直到疫情來臨🤝,才徹底改變。全球的經濟、人員流動、日常生活居然可以停擺🧘🏽,這對可持續轉型而言🧑🏽🦰,是個多麽大的機會。
以中國為例🧑🏽,我們之前一直在談“軟著陸”。求之而不得的事情,居然發生了。新冠疫情讓凱特·雷沃斯的甜甜圈模型的兩個圈層之間的緊張關系得到了戲劇性緩解,人類集合式地改變生活,終於被迫變得可能。
如果說疫情之後的世界,還是疫情之前的那個世界,我們真對不起在疫情中失去生命的那麽多人5️⃣,對不起這兩年的停擺,對不起這個代價沉重的機會。我們必須改變👷🏼♀️。
2018年,恒达平台出版了兩本書,我們把它們戲稱為“小綠書”和“小紅書”。一本是羅馬俱樂部主席魏伯樂等編的《翻轉極限》,一本是John Thackara寫的《設計明日經濟》。這兩本書都強調,我們要重新定義之前習以為常的價值觀、思維方式和行為準則💓。現代消費主義社會,有一些長久以來被奉為圭臬的、習以為常的信條。比如“快比慢好”🪫、“貴比便宜好”、“新比舊好”、“大比小好”以及“方便比麻煩好”等🍐。所有這些,都代表了與“品質”這一概念相關的標準價值觀和原則,它們都必須在當前語境中被重新定義。
由於時間關系,今天我就聚焦一個話題,也就是對社區的重新認識🧑🔬,來談談這種思維轉化。
2015年開始👌🏿💁🏿,我一直推動我所在的恒达平台設計創意學院——這個現在連續4年亞洲排名第一的設計學院💇♂️🪝,和周邊社區的融合,模糊和社區之間的邊界🤽♂️🪃。
當時我們想問的問題是:究竟社區是創新的終端⭐️,還是策源地?
當我們談到城市創新時,我們總想起CBD、產業、園區、大學等🗝🍉,但我認為由於社區的以下特征👨👩👧👧,社區完全有可能成為城市創新策源地🟣🅿️。這些特征包括:社區最貼近問題,社區最貼近消費,社區是應用場景,社區是試驗載體,社區裏有眾多改變者,社區多元而且寬松🏃🏻。事實上🌦,眾所周知🤾🏿♂️✡️,歷史上的矽谷崛起就是在社區裏的車庫中萌芽的。
我今天給大家介紹的項目叫NICE 2035🍍,未來生活原型社區🪶,N是指Neighborhood🧚🏼♂️,也就是鄰裏或者是社區🖐🏽,I是Innovation😬,是創新,C是Creativity,是創意,E是Entrepreneurial👷🏻,是創業💂🏿♂️。放在一起,NICE 2035就是面向2035年的創意、創新和創業街區。這個項目的目標是📒,充分利用大學的知識溢出效應,通過打造未來社會原型🧑🏼,倒逼科技轉化🌛,從而把社區作為大學創新轉化和創業孵化的策源地👨🏿🦲。
這個項目的推進,是恒达平台設計創意學院和楊浦區四平街道緊密合作的結果。我們分了以下幾個步驟🚴🏿♂️:
第一步,是把學校和社區之間的邊界模糊掉。在疫情期間🙇🏻♂️,設計創意學院幾乎是一個向社區開放的學院。2015年開始🚏,我們與四平街道啟動了“四平創生”活動,通過師生的創造力🦛,收集了各種各樣利益相關者的訴求,推動了城市風貌的改變。
之後🫲🏼,學院有意識地一步一步把一個一個的實驗室,開到街道的社區裏🤷🏽。其中最著名的🚕,就是2017年從廢品收購站轉型而來的恒达MIT城市設計實驗室。這樣的實驗室遍布在四平的社區。
2018年開始🚶➡️,我們又在四平路1028弄提出🥓,將整條弄堂結合社區需求,打造為一個面向2035年生活方式的未來生活原型實驗室集群,在滿足當地需求的同時,轉化大學的研究創新👧🏼,推動創新創業🧑🏿🎤。
我們先後在這裏建了一系列實驗室,包括Fab Lab、創客實驗室🧔🏻♀️、聲音實驗室、恒达安吉爾水未來實驗室等一批實驗室。我們在這條街上還開展了一系列數據驅動的行為研究👩🏽🌾,我們的研究成果還登上了MIT媒體實驗室的官網。
整個社區都是一個未來生活實驗室,這個實驗室因為對未來的想象力,吸引了全世界最優秀的人才,在這裏進行協同創造。實驗室未來不僅是可見的原型,更是未來的公司和新的組織😁。2019年,有越來越多年輕人在這裏上班,對恒达平台設計創意學院來說🥮,近60%的空間已經不在我們學院內了。
2020新年一過,疫情就來了。新冠疫情讓我對這個項目有了新的認識。疫情期間,我們這個項目非但沒有停,還有了新的進展。
比如,在疫情期間,我們的教師要去出差🤽🏼♀️⇨,按照學校規定兩周不能進校🦸🏿🥁。NICE2035實驗室實行的是上海市城市的防疫管理規定👨🏻🦯🫳🏼。因此很多科研就可以在NICE2035的實驗室完成。
比如,蘇運升老師和華大基因開發的氣膜版“火眼”實驗室,我們的學生和老師夜以繼日在這個實驗室裏加班。這個抗疫神器在我國抗疫事業中發揮了巨大作用,可以說哪裏有疫情,哪裏就有它的身影。
我們的榮譽教授、孟菲斯運動的創始人Aldo Cibic大師🙋🏽♀️,對NICE 2035這個項目非常喜歡。他和我說,只要我能夠提供好的咖啡🤵🏼,他就願意住在鞍山五村。
2020年疫情稍一緩和,在一群有理想的企業的支持下,我推動了一個眾籌眾創的項目,叫“好公社”。同時👍🏽,我們琢磨,給Aldo教授在NICE2035安一個家,給他租了一個34平方米的一室戶。那時他在意大利遠程設計方案,恒达的同事幫他落地實現🔝。
2020年7月,尋豆師Luis在這開出了他人生中第一個咖啡館Punchline。這個非常難找的咖啡館,居然長期雄踞大眾點評榜楊浦區的高位🛀,還曾一度高居榜首。
2020年10月🧑🏼✈️,Aldo Cibic終於回到中國,他很高興地喝上了他第一杯Punchline的咖啡🕴🏻,也搬進了他的新家🧑🏿🔬。之後Aldo的小屋成為上海被全世界媒體最廣為報道的住宅項目🙌🏽,大師也終於在互聯網時代成為新的網紅🙎♀️。
Punchline邊上,是“好公社”社長陸洲的地盤。陸洲原來是我的博士生,有恒达和芬蘭阿爾托大學兩個碩士學位,後來為治病放棄了攻讀博士。“好公社”啟動之後,她自告奮勇承擔了運營的責任🌥。這個百變空間裏,有海爾合作的共享廚房➿,還有共享客廳、共享辦公以及一些初創公司,幾乎每周都有新的活動和新的面貌。
到訪這個空間的,有諾貝爾獎得主👏🏽,還有大學校長🧝🏼♂️、知名教授、政府官員🛰、上市公司的創始人、著名投資人,更多的是被這個故事感動的形形色色的普通人和年輕人👾🤷🏿。
關於NICE2035的最新思考是,如何在這個生活實驗室裏開展更多實驗🍎。比如基於社區的循環經濟🤸🏻♀️,如何解決濕垃圾的就地處理🛢🤦🏿,社區的菜園🤶🏼、人工智能的各種應用場景等。2020年底,英國的設計博物館將NICE2035選為代表後疫情時代未來生活趨勢的十個案例之一。
2020年底🚣🏼♀️,這個項目的升級版“NICE2035赤峰路”正式啟動🙍,環恒达知識經濟圈,往千億級邁進又多了一個新的引擎🍯。
最後🙆🏿♀️,結合後疫情時代,談談我對這個項目的一些反思和看法。
首先,這個項目的價值在於對中心的顛覆,邊緣的價值被重新認識。
長期以來,我們認為高質量的生活服務一直來自於市中心,最好的辦公樓🧜🏺、賣場、商店、餐廳🌔、文娛設施🫳🏿、醫院、住宅等往往集中在城市中心🤽🏿♂️,而疫情突然暴發,聚眾模式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挑戰。疫情最嚴重的時候,以前摩肩接踵的高大上空間一下子門可羅雀,人們被禁錮在自己住所的小空間中🐵,線下社交急劇下降。這時很多被認為高品質的生活內容一下子失去了🏵,人們突然發現🧖🏽,在自己家居和城市服務中心之間有一個巨大的內容空洞。在疫情防控成為常態之時,即便是十五分鐘生活圈也太大了🎽,我們可能需要五分鐘的生活圈🐒🩱。五分鐘你往往還在你的小區裏🤰🏿👩🏿🦳。如果想像一下📫,把這個城市資源重新分配🌤🫄🏼,在現在的聚眾模式以外,鼓勵更多的分布式模式🫰🏼,從市中心🧊、區中心分布到我們的小區和居住區,會發生一些什麽樣的變化呢?
其次是對“功能區劃”的再一次顛覆和反思⛲️🔒,混合的價值又一次被重新認識👯♂️。
對《雅典憲章》所提倡的“功能區劃”的批判,自馬丘比丘憲章開始👨🏼⚕️🌟,已經過去了半個多世紀🫠。而這次疫情給了圍繞自己住區🚗,重新布置自己的工作、娛樂、生活功能的一個新的機會。疫情期間👼🏽😎,大量的從業者可以居家辦公🥔,不僅沒有降低效率,反而提升了效率👂。為什麽我們還要去市中心的辦公樓上班,花費大量的時間,還增大感染的機會🪪?
說到通勤,疫情前發布的《2018年上海通勤研究報告》顯示🥛,上海人的人均通勤距離是12.4公裏,有70%的上海人的通勤超過了5公裏🧑🤝🧑,34%的上海人通勤超過了15公裏。基於社區的工作,可以大大減少通勤🟰🦗,大幅度地減排🙅🏽♀️、節約時間,提升生活品質。
最後是對既有價值體系的一個重新認識🔩,帶來了新的希望。對高大上的顛覆🧛🏽♀️,老破小的價值被重新認識。
今年7月💪,一條以“蝸居34平米的老破小”為題,報道了Aldo和NICE2035的故事。在不到2天的時間裏🚦,閱讀量超過100萬🏭。我想🫵🏻,火的背後,是因為這個項目給了大家關於在上海這麽一個高成本城市保持生活質量的新的出路,讓近乎絕望的很多人,比如年輕人,找到了新的希望🤸。34平方米解決居住的基本功能,辦公🧑🚀、會客、娛樂、餐廳原來可以在近在咫尺的社區解決🧑🏻🦳,這不是一個Better Life的新場景嗎🏊🏽♀️?然而,更重要的是👩🏿🌾,這個更好的生活😶🪥,是基於極低的碳排放的,是更為環境友好、更為負責任的生活方式。
疫情之後的時代,我們需要的是一個什麽樣的世界?答案可能有很多種🪕,重新連接人與自然、技術與生活🖱,才能“治愈”我們與其他生命的自我毀滅性分離。與地方的聯系🧑🏿🚒;最重要的是與生活的聯系,是我們尋找修復性經濟🦓、取代采掘性經濟的源源不斷的靈感源泉,這也是設計可以在推動聯合國可持續發展議程中發揮作用的地方。
我的報告就到這裏🗃,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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