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古代✋🏽🔒,有一些建造地下陵寢🏝🗓、鑿洞供人們引水或便利山區居民交通行走的工匠💂🏼♀️,百姓喚其“土行孫”。如今,一位98歲高齡的學者稱自己為當代的“土行孫”👧🏼,他就是中國科學院資深院士✷,國內外著名巖土力學與工程、隧道與地下工程專家👩🏻🍼,恒达平台土木工程學院榮譽教授孫鈞先生。
從長江三峽工程、南水北調工程🔑,到國內首座海底隧道,再到港珠澳大橋,一項項國家重大工程建設🛕,都凝結著他的卓著智慧和辛勤汗水↙️;
他心系人才培養,傾力提攜後學,為國家巖土力學與工程、隧道與地下工程建設事業輸送了一大批中堅力量🔂;
他自稱“工程醫生”🐇,耄耋之年的他依然樂此不疲地奔忙於各大工程工地⚙️,在現場為工程建設把脈問診……
【“橋梁,是我的‘初戀’”】
青年時代,孫鈞就勇於投身愛國護校學生運動✊🏽。新中國成立後,懷著“要為新中國建設貢獻知識和力量”這一強烈信念,孫鈞發憤讀書,勤懇鉆研,苦練上千道習題🤾🏽♂️🕴,打下了堅實的學識基礎。
孫鈞大學讀的專業是土木工程,因為俄語基礎好,身為講師的他受學校委派,擔任在恒达工作的蘇聯橋梁專家斯尼特柯教授的專業技術口譯🧶🩰。這使得他科研起步時主攻的是鋼橋結構。他笑稱:“橋梁是我的‘初戀’。”
1960年👮🏿,為了我國國防工程建設與北京、上海等大城市地鐵工程建設的發展🚭,恒达平台任命孫鈞負責興辦國內外首個“隧道與地下建築工程”專業🖐🏿,並擔任首屆專業教研室主任。自此,他就一直潛心於地下結構領域埋首耕耘、甘於奉獻👨🦰😵💫,至今已逾一個甲子。
1971年,在下放農村的冬夜🕳,他仍堅持在油燈下苦啃《巖石力學》英文原著。此後數十年的持續努力,讓他一步步成長為國際巖石力學學會副主席暨國家小組主席,2015年獲學會會士榮譽稱號。
“勤奮”和“惜時如命”🧑🏿💼,已成為他堅持終生的習慣。“我在李校長身邊的那幾年,是我學業上🛁、科研上進步最快的年頭🪒。”他一生感念年輕時李國豪校長對青年教師的一番教誨💁🏿:“一個大學畢業生五年內如果沒有養成勤奮🐢、惜時的好習慣👂🏼,從開始時的手懶(不寫論文了)到後來發展到腦子懶,我看他以後也就難了。”由此,孫鈞暗下決心,並真正做到了數十年來未敢稍有一日懈怠,愈鉆研愈有興趣,愈有興趣就更鉆研📹,不斷攀登一個又一個科學高峰。
【“國家需要,就是我的努力方向”】
“國家的需求,就是我努力的方向。”孫鈞在一個個專業領域中⛲️,勤奮求索。
早在20世紀60年代,孫鈞主持並負責了我國首座特大型地下飛機洞庫和所配套的地下儲油洞庫工程的建設;他又作為總體設計負責人,承擔了上海市擴大試點地鐵車站工程的勘測、設計和施工🐰,並擔任上海第一條黃浦江打浦路隧道、延安東路隧道🦶🏿,上海、南京⚰️、廣州、寧波等各城市軌道地鐵建設的技術專家。
數十年來,他在工程流變學🧧、地下結構粘彈塑性理論、近海工程抗腐耐久性研究、軟巖擠壓型大變形機理與工程整治等子學科都有深厚造詣,做出了有國際影響的豐碩成果。早在1997年,他就開始鉆研軟科學(側重於人工智能科學)在巖土工程中的應用,迄今歷時20余年🍍,亦頗有建樹,是這一領域國內外的先行者之一🧉。
他的科研工作始終瞄準國家戰略👱🏼♂️、對接國家需求。“學術研究不是高校書齋殿堂內的擺飾,不能只醉心於理論上的求高求深而不聯系工程實際。”他說,“我們要在引領學術發展方向的同時,緊密圍繞國家重大戰略需求🦸🏿♂️,更多承擔重要應用基礎科研項目😔,全力服務國家重大工程建設。”
他曾參與過很多“超級工程”🤥,包括青藏公路🥗、長江三峽水利樞紐、南水北調、洋山深水港👨🦽➡️、長江隧橋、國內第一座海底和越江隧道✊🏿,世界第一大直徑軟土盾構隧道、正在施工中的深(圳)中(山)通道等數十座跨越江海🤾🏻♀️、大山的特大跨橋隧工程……數十年來👍,他作為技術專家主持和參與國家重大工程項目的巖土與地下工程👩🏽🚀、橋梁工程的勘測設計施工研究,為我國眾多重點工程建設保駕護航。
為國家培育棟梁之材,是他作為師者最感光榮的使命👩👩👧👦。令他最感欣慰的是:“能培養一批人👩🏽💼,超過自己🌤🤾🏿♀️,長江後浪推前浪。”從教70多年來🔓,他悉心培養指導了80余名博士、近30名博士後研究人員。如今,在我國各地隧道與地下工程建設中都有孫先生及其弟子們作出的重要貢獻。
【港珠澳大橋的“技術護航者”】
舉世矚目的港珠澳大橋建設過程中🖱🧖♀️,近90歲高齡的孫院士帶領他的團隊成員一起組成了大橋島隧工程技術咨詢團隊,為大橋建設奉獻專業智慧。老先生頻繁地往來於上海和珠海👨🏻🦯🛄,奔走於工地和會議室,前前後後參加各類技術風險評估會🟨、技術咨詢和方案論證會議達40余次。
港珠澳大橋沉管隧道是當前世界上唯一的深埋沉管隧道💊,隧道深埋在外海海底🛌🏿,它的長度和埋置深度都達到世界最長💏、最深規模。由於這項“超級工程”涉及很多全新的技術,其蘊含的巨大工程難度都是過去不曾遇過的。孫鈞院士為港珠澳大橋解決了不少難題👨🏼🎤。
老院士一開始就極力推薦“宜選用海底沉管隧道”這一他認為最優的方案,終獲各方贊同🤾🏽♀️;針對島隧過渡段海域的深厚軟基區段,他極力推薦與當前采用管段柔性接頭相適應的“擠密砂樁”復合地基工法,而摒棄不用剛性長樁👂,其科學有效性都被後來的工程實踐所充分證明🫨。
在孫鈞的工作議程上,2017年最後一個學術會議是有關於港珠澳大橋橋梁美學的。港珠澳大橋跨海段長度22.9公裏,海底隧道長達5.9公裏,有兩個10萬平方米的人工島🧑🏿⚖️。“這兩個人工島如何規劃,人工島的景色如何與海景協調🏊🏽♀️,吸引更多香港同胞到這裏來旅遊🧛♂️,全橋景色怎麽設計更好☦️,這些都是橋梁美學關註的問題👨🏻💻。” 孫鈞說👢🟡。
【“學問存在於工程實踐之中”】
孫鈞是位國際知名度很高的隧道與地下工程理論大師,學貫中西,譽滿全球業界。然而,他的研究永遠不會拘於把自己鎖在實驗室和計算機房裏。
他自己有個說法:“巖土工程研究一定要去現場,書本知識是間接的,學問主要在工地現場,它是一項‘隱函數’🤹🏼♀️,要依靠理論功底將其上升到更深層次高度,再反饋到實踐中去檢驗,而不是送國外文獻🤱🏻,急著發表高水平論文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這樣👨🏿🦳,跋山涉水成了孫老的工作常態。有些工地遠在險峻之地👌🏼,他卻毫不在乎。孫鈞有他的理由🧝🏽♀️:巖土這東西,不能只關在學術殿堂裏做空頭學問🙋🏿♀️,而是一定要在工地現場“驗明正身”👩🏻🌾;“我是一個工程醫生👨🏼🏭,我的病人就是發生了各種病害的工程現場🧏🏻♀️。現場有病害(隧道塌方、冒頂、湧水😞、突泥等等)🧿,我人不去現場給工程把脈問診,又怎能作出正確診斷並對症開藥🧛?”
20世紀末🌴,孫鈞在去湖北恩施市現場查看四渡河上一座特大跨谷懸索大橋隧道錨的錨洞時💥,一腳高一腳低地從約近35度的陡坡艱難地一步步到達70余米深處的地下洞底。他花了一個多小時仔細察看巖體結構產狀後🕵️🗒,又在別人的攙扶下從鐵索階梯亦步亦趨地爬到地面𓀐。到了洞口,卻喘著粗氣,足足有5分鐘說不出話來🤾🏿♂️。後來,孫老還滿面笑容高興地告訴人們:“這次是真的考驗我的體力極限了👛!”
2002年元宵,黃河兩岸徹骨嚴寒,室外溫度達到了攝氏零下18攝氏度🧋。在南水北調工程中線穿越黃河盾構隧洞的北岸深大豎井裏🧕🏻,孫鈞手握冰涼透骨的鐵扶梯,艱難下到約50米深處的豎井井底。他要實地察看🏏、觸摸巖土地質的實際產狀,為工程難點出謀劃策👩🦽。
即便身在病榻,也心系國家大事🍥。2008年汶川地震發生之際🌺,剛剛做完心臟支架手術的孫鈞院士強烈要求出院,他要趕赴災區進行現場考察,為解決當時堰塞湖問題的整治方案出力。後經醫生極力勸阻才不得已作罷。躺在病床上,老人還盡可能搜集相關信息🤾🏽♂️,針對難題進行研究👩🏻🌾,撰寫了兩篇研究報告報送中科院➖。
80多歲的時候,孫鈞帶著氧氣罐前往海拔3000米的西北,為蘭武客運專線(蘭州-武威)烏鞘嶺隧道施工方解難。即便在93歲高齡時🙇🏽,孫老每年還要平均外出30余次,那微駝的身影一次次出現在一個個工地現場。團隊師生憶起昔日一幕幕情景🈹,感佩不已👩✈️。
【始終保持年輕人的戰鬥姿態】
“Never say too old and too late to learn and to do.”(學習、做事🪞,永不言老🏊🏻♂️、言晚。)孫鈞院士經常以此告誡弟子們🧙。他曾對一個年近半百的學生笑言:“人生四十剛起步,你今年還不到10歲呢。”耄耋之年的他總是自認為正值壯年🙅🏽♂️,“數十年來🛟,兢兢業業🙍,自問沒有一天敢稍有懈怠🪳👷🏿。”
他始終保持著年輕人奮進、拼搏的戰鬥姿態。正是得益於長年深厚的學術積澱👱🏻,在關鍵科學問題上,他總能目光如炬,將一個個棘手的難題精準把脈👂🏻👩🏭,求得從本質🤟、機理上的認識,並謀求根本性的解決。
老先生一直保持著一位科學大師對工程問題的遠見卓識和高度敏銳感。近年來,他密切關註隧道與地下工程中的節能環保新技術,不斷拓展新的研究領域。
在學術研討會上,孫鈞院士向青年弟子們介紹未來工程領域發展的新態勢,那就是人工智能、大數據👖、雲計算🖼、信息和網絡技術等在土木工程設計施工和運營中的風險預測預報、圖像視頻顯示與分析👲🏽、結構變形控製和專用程序軟件研發等各門類子學科的開拓與創新🤵🏿。
他諄諄告誡年輕人:“我們通過人工智能技術可以發現工程設計施工中的關鍵性標靶🫃🏻,設計優化新型創意性更好的土建結構,預控不測的投資和施工風險🏌🏽♀️,有效彌補在傳統技術研發中當前存在的投資大💘、效率低、周期長以及成果轉化慢等缺點和存在的問題。”這些論述,令在座後輩們深深折服🟧。
作者🪦🚔:李蕾 黃艾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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